太阳花

茹果累了

类别：感悟生活 　作者：竹箫梅林 [个人散文集]　日期：2010-9-28 11:56:49　按 ← → 方向键翻页
编者按：由一个沿街乞讨者引发了作者长长的思绪，直到作者把毒辣阳光下乞讨的小男孩看做一朵太阳花，来自人的心灵深处的各种念想包罗了善良所包罗的真善良和假善良。作者无疑是一个真善良者，虽然他只字未提，我们都能看到。推荐阅读并问好作者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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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盛夏正午火辣辣的阳光下，我邂逅了一张笑脸，一张对着太阳微笑的脸。就是这邂逅的笑脸，瞬间击中了我，按流行的说法是秒杀了我的目光和灵魂更为准确和生动。
　　时间是正好在中午十二点多，阳光火辣，我行驶在城市的外环路，堵车，车流缓慢的移动。从车内仪表显示出外面温度是三十七度，相信地面上的温度会更高。堵车的地方是在高架桥的一侧路上，正在施工的高架桥把左右行驶的道路分开。这个城市的外环路，因为有快速路的原因，已经年久失修，道路坑洼不平，再加上各种货车的行驶和无人指挥造成经常堵车。路上的粉尘、车笛的鸣叫、火辣辣的阳光、车的尾气、建筑货车洒落的沙土、以及路面上低舞的塑料袋，使在车内的我心情不能安静，即使是把空调打到最低档，也是燥热和不安。
　　笑脸是逆着车流走来的，来自一个八、九岁左右的男孩。在距离我50米左右的时候，他进入我的视线，此时我正焦急的等待着车辆一步步的移动。男孩的脸朝着太阳，上身赤裸着，下身是一条蓝色的运动短裤，鞋子是脏兮兮的还称得上是白色的破旧运动鞋，没穿袜子。我之所以看的这么仔细，是因为在这堵车的路上，这样尘埃浑浊、粘腻炽热和滞塞的环境中，除了看不见头的车流，男孩是唯一流动的风景。我是本着打发心情来观察他的，男孩一边行走着，脸朝着太阳，经过每辆车子时，步子稍微放慢，头略显低下的样子。我猜测着男孩的目的，当不是发小广告或者业务联系名片之类，因为男孩的手中没有任何东西；是乞讨，但是没有伸出手敲打车窗，也没有看到男孩像大多数我遇见到过的行乞者一样，弯腰、点头的装出一副卑微可怜让人怜悯的模样，看得清男孩的嘴巴紧闭着，也一定是没说什么话。一直走到我的车子时，我才能看清他，更能仔细的观察他。男孩黝黑红通的脸，眼睛清澈透明，整张脸写满了自然地纯真，向一侧翘着的嘴角有一点点的倔强；近乎光头的很短很短头发，头上的热汗，顺着头皮和头发流到了脸上，脸上和身上粘着灰尘的原因，汗水是黑色的闪着亮光，从脸到脖子、上身到腰间，那瘦弱的上身泛着突起的肋骨间淤积着浑浊的泥汤，短裤已经湿了一大半的部分，黏在身上。我此时的感觉，男孩不仅是晒得流汗，是流油了。
　　此时，男孩的脸还是朝着太阳，微笑着，眼睛眯缝着，嘴有些咧着，牙齿倒是雪白的。那微笑，我确信不完全是因为阳光的直射不由自主的表情，是一种流露着自然和天真的微笑。那走路的神态看似漫不经心，带有玩耍般的快活，车流和热浪似乎对他构成不了太大的影响。在我之前所有的车子没有打开一扇车窗，我还没有明白男孩的目的。也许是为了验证男孩的目的，也许是因为男孩神态的好奇，也许是为了和男孩说一句话，这时我的思维是混乱的。所以，我打开了车窗。男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喜，看着打开的车窗，我有些验证男孩的目的是乞讨了。我随手拿起了车子里的几张零钱，和车子里一瓶水，顺车窗递了过去。男孩接着的时候，没有话语也没有要说话的意图，他的嘴角依旧咧着，嘴角翘着，甚至是腰也没有一点的弯下。我看不出男孩的脸上有感谢，也看不出卑微，只是依然笑着，我看不到是专一的对我微笑。我只是一厢情愿的感觉男孩是对我这笑，但这笑对也是转瞬即逝。此时，就是这难以琢磨和不易扑捉的微笑，秒杀了我。那微笑，如同灰尘和热浪覆盖的浑浊中，一股清凉的水，顺着我的眼睛，穿透大脑和灵魂直击我的心脏，一震强烈的颤抖之后，瞬息间化为清泉，把我燥热和不安的心情融融成水一般的安静和透明。
　　之后，男孩就是先前对着太阳的微笑和姿势，我从车的后视镜里看见他继续在车流逆行着，慢慢的淹没在车流里。
　　我回味着那个笑容和瞬间，扑捉和洞察那笑容包含的一切，有天真和纯洁、还有惊喜和茫然，对太阳、是对我，我不能准确的判断。但我可以准确的感觉到是自然生动、真实和熟悉。那笑容、那表情没有卑微、没有怨恨、没有感谢，我和他之间的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自然甚至是一种习以为常，是我应该给他，他也应该接受，即使我只是打开窗子，什么也不发生，也是应该。那熟悉的感觉，就如同平常的日子里，从父母的手中拿过一件东西，无需话语，一个微笑的表情，就足以表达一切。
　　那微笑，让我模糊并升华了自己的行为，说不出是施舍还是同情，抑或是交换。是换取一张写满自然和童真、茫然的对着太阳的微笑，以此来发现自己被成熟与坚韧蒙蔽在灵魂深处那久远的纯真，证明还没有抛离纯真；还是买来自己虚假的高尚，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。但我知道，我是因为堵车和饥肠辘辘带来焦虑，把男孩当成是风景，最初的动机是好奇。
　　男孩这样的乞讨，是我从没有见到过的，引起了我的思索和对乞讨者的回忆。也许男孩不认为自己是乞讨，但我从发生的一切，我还是定义为男孩行为是乞讨，因为确实是他接受了我给他的钱和水。我的好奇还在无聊的继续，想进一步的探究男孩是真正为了生存乞讨，还是人们眼中已经麻木了专业乞讨。
　　我见到过并亲身经历的乞讨，给我印象深刻称得上高明的乞讨者有两次。第一次是我在大学期间返校，发生在火车站的广场上。一个年龄在40左右岁的男子，穿着不是太脏太破，向我走来的时候，脸上写着贫穷和落魄，有些卑微和令人同情，向我念叨着很多乞讨者说过的话，为了我能给钱，施舍和同情他的遭遇。但是明显看出是一个专业的乞讨者。我恶作剧的给了男子一颗烟，并帮着他点着火，对他说：“兄弟，这倒是一条发财的好路子，我正好也穷苦潦倒，但不如我跟你混吧。”我在男子惊愕的表情中，对他说了句白白，扬长而去。
　　第二次是去年春节后，在一个城市靠近火车站一个批发市场的路口，一个20岁左右学生摸样的女孩。跟我诉说她的遭遇，返校的时候，在车上钱被盗了，缺多少钱才能买上车票，钱的数据准备到几角几分。从女孩的表情和话语的真诚，我有些不能判断她的真假。我灵机一动的说了一句：“小妹妹，你要钱怎么也不把钱的数目变一下，我前天看见你的时候，也是却这么多，乞讨也要智商的。”女孩子看到我揭穿了她，有些羞愧的转头离开了。
　　对于乞讨者，我相信所有人有太多的经历，也看到过关于乞讨者白天乞讨要钱，之后摇身一变穿着光鲜到星级酒店去享受。当乞讨已经演变成一种职业，乞讨者推陈出新的各种乞讨方式，或残疾无关他残与自残、或令人断肠的遭遇、或是扶老携幼……真的是令人难辨真伪。乞讨者的一切行为，让我们的神经似乎已经很麻木，是因为一次次的让爱心磨灭和失望，深恶痛绝。所以即使是真的贫困也很难博得同情，有时给予和施舍，也只能算为了摆脱乞讨者死追烂打的纠缠。
　　密集的车流里，男孩对着太阳微笑的乞讨，我不知是高明是低劣，也探究不出是真乞还是假乞。我的好奇心使我的思维和灵魂茫然了。我极力想象着，是真乞的话，男孩可能家庭贫困或遭遇灾变，在这暑期把这作为积攒学费的一种方式；或者就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已经辍学，种种原因，我只能猜测。是假乞讨，我看不到背后无形但有力的操控，甚至男孩微笑的表情，玩耍一般的姿势，让我很快的否定了自己。
　　当我的车子，继续的缓慢向前行驶顺着高架桥桥下不远的桥墩时，我看见同样年龄和打扮的男孩，不同的是男孩正把挂在桥墩上的矿泉水从塑料袋里往外掏，看样子是要喝水。桥墩的下面有着阴影，男孩却没在阴影下做着这一切。我看不到桥墩挡着的背后有什么，想象着男孩的微笑，我不敢也无力去探究阳光的背后阴影里有什么，我怕破坏那张生动的笑脸，在我脑子里形成的干净和透明。
　　男孩的微笑还在我的眼前晃动，提醒我不该为乞讨行为的真假茫然，重要的是那微笑，秒杀了我的微笑，那太阳下没有卑微和感激，童真的茫然的微笑，唤起了我的童心，让我停泊在久远的纯真港湾。
　　面对着火辣辣的正午阳光，想象着自己童年。在火辣的夏季，和伙伴们比试谁能盯着午间的太阳时间最长，在上学路上，家乡的田埂上，那完全是一种游戏。随着年龄的成长，看初升太阳的，看夕阳西下，是一种风景的欣赏和陶*，即使偶尔看空中的太阳只作为一种判断天气阴晴的趋势。当懂得了太阳的黑子学说，正午阳光紫外线剧增，造成皮肤的损伤和疾病，更是很少看正午的阳光。
　　之后几天，我和朋友谈起乞讨的男孩，我被那对着太阳的笑容和表情击中和秒杀，说着我的感受。朋友惊讶的说，那男孩不要命了吗，在那样的车流里逆行，是多么的危险。我当时黯然了，惭愧我当时的感觉，竟然没有意识到男孩的危险。可能，是男孩那时走路的自然，真的就像走在放学的路上，或是家乡的小路，没有丝毫的恐慌和不安，吸引着我的思想太过专注，意识不到男孩的危险。
　　男孩的微笑恍惚还在我眼前，愈加的鲜明和灿烂。我终究不能完全的捕捉和洞悉那笑容准备包含的一切，或许是已过了那个面对太阳微笑的年龄。在今天男孩的情景下，我知道自己戴着太阳镜，使阳光变得柔和，眼中的一切不再刺眼。
　　我想到孩子是太阳下花朵的说法，在太阳底下茁壮的成长。家乡的田埂路边，院落、墙角、房顶等随处都生长着一种花叫死不了，学名叫太阳花。它很小很小的花，见阳光就开花，但是如果没有太阳，它们只会收敛花瓣，但是绝不低头，直至花败。如果，把太阳花移植到车流马龙的城市公路上，是不是也能在太阳下绽放，能绽放多久？
　　男孩的微笑依然对着阳光微笑着，在我眼前晃动着。男孩是太阳花吗？我一方面希望男孩是太阳花，在阳光下绽放笑容。更希望男孩能学会平视和低头，平视每一个人，那低头的姿势是在充满阳光或泛着温柔月色的屋子里，读书或者玩耍……

uituga4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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