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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糖糖老大 于 2015-3-18 21:21 编辑
点滴琵琶心欲碎,生生催忆当初。欲眠还展旧时书。鸳鸯小字,犹记手生疏。
倦眼乍低缃帙乱,重看一半模糊。窗冷雨一孤灯。料应情尽,还道有情无。
鸳鸯小字:指相思爱恋的文辞。《全元散曲 ·水仙子·东》:“意悬悬诉不尽相思,谩写下鸳鸯字,空吟就花月词,凭何人付与娇姿。”
缃帙:浅黄色书套。亦泛指书籍、书卷。
【典评】
心欲碎,不知是芭蕉心碎,还是纳兰心碎。“早也潇潇,晚也潇潇”,古往今来的诗词中,芭蕉似乎总喜欢同雨相伴出现。
至于这芭蕉心,正如易安所言,“舒卷有余情”。禅语云“修行如剥芭蕉”,如果我们的心已被世间种种欲念所裹,那么修行便是将层层伪装脱去,“觅心”即找回纯真的自我,“明心”则是彻悟尘世的一切杂念,方可见性。
纳兰心中,芭蕉心在其不展吧?因其不展,枝枝叶叶才藏得住纳兰梦萦半生的回忆,层层叠叠容得下纳兰多愁又敏感的心。
“忆当初”,短短三字便如一把利剑斩断今生。今生已作永隔,窗外雨声风声入耳,曾有多少夜晚流逝于情意缱倦的呢喃?未来又将有多少不眠的孤夜,唯有旧忆聊以回味?所幸,过去的日子并非消逝于流年,在那发黄的红笺之上仍可略窥一二。
“鸳鸯小字,犹记手生疏”,怕是纳兰也在还念把笔浅笑的她吧。此语原出王次回《湘灵》:“戏仿曹娥把笔初,描画手法未生疏。沉吟欲作鸳鸯字,羞被郎窥不肯书。”纳兰与这位明末的才子是颇有渊源的。王次回出身金坛望族,仕官之家,连他的女儿王朗也是著名的词人。与他的祖上相比,王次回的仕途之路一生不得志,仅在晚年做了松江府华亭县训导,不过是哥无名无实的小官。然而他的作品上承李义山,下启清初词坛,对近代的鸳鸯蝴蝶派也颇有影响。纳兰诗词中常见王次回《凝雨集》的影踪,可又有多少人知道,王次回也如纳兰一般,爱妻早丧,不过凉薄一世一孤伶人。若可同时而立,纳兰与次回或许也能成惺惺知己吧。
当年的娇俏语长萦耳畔,那副欲语还休的羞涩模样犹在心头,鸳鸯小字里,似可见这位解语花的身姿若隐若现。然后,以为是一生一世的一双人,所托竟几页满蘸相思意的旧时书。
旧时书一页页翻过,过去的岁月一寸寸在心头回放。缃帙乱,似纳兰的碎心散落冷雨中,再看时已泪眼婆娑。“胭脂泪,留人*”,就让眼前这一半清醒一半迷蒙交错,梦中或有那人相偎。
又是一窗冷雨,纳兰看到了半世浮萍随水而逝,如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她,“一宵冷雨葬名花”。还是纳兰身边这盏灯,只是不再高烛红妆,唯有寒月残照,灯影三人。如果说情是前生五百次的回眸,爱是百年修得之缘,那么知心便是三生石畔日日心血的倾注。
有情无?
纳兰笃定不念今生,料想今生情已尽。一心待来生,愿来生再续未了缘,可有来生?
摘抄自《纳兰词·笺注典评》 中国华侨出版社 泉凌波、聂小晴 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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